月上中天时,苏晚竹房里的烛火晃了晃,将妆台上银簪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她解开发髻的手忽然顿住——那只浸了五年井水的檀木匣正静静立在妆台角落,青苔的潮气混着檀香,像极了记忆里母亲房中的味道。
她擦净匣子上最后一点水渍,指尖刚触到匣盖,便觉掌心一硌。
匣底有道极浅的纹路,不仔细摸几乎察觉不到。
这纹路的走向……她突然想起母亲生前总在她手心里画的星图,说是教她认北斗。
"咔。"
机括轻响惊得烛火一跳,暗格里的东西在暖黄光晕里显了形。
苏晚竹的呼吸骤然急促——那是枚青铜徽章,表面铸着衔尾蛇纹,背面刻着"影卫·辰"三个小字,笔画锋锐如刀。
"影卫......"她喉咙发紧。
天枢星的老人们总爱说,前朝覆灭时,有支只听帝王调遣的暗卫,能在夜色里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,却在新朝建立后销声匿迹。
母亲怎会有这种东西?
手指触到徽章边缘,她摸到道细缝。
轻轻一推,夹层里滑出张薄如蝉翼的纸,墨迹已晕开,却能勉强辨出几个字:"血祭之日,血脉承......"后面的字被水渍泡得模糊,唯余个"传"字像团血点。
窗外忽然掠过道黑影,瓦片发出极轻的"咔"声。
苏晚竹的瞳孔瞬间收缩,右手本能地按向腰间——那里别着荒星黑市买的淬毒短刃。
她反手吹灭蜡烛,整个人贴在墙根,耳尖微动。
风声里混着极轻的衣料摩擦声,正顺着廊下往这边挪。
她想起荒星流民夜袭时,那些踩在枯枝上都能不发出声响的杀手。
母亲的遗物里藏着影卫密信,难道......
更夫的梆子声在巷口响起,"咚——"的闷响惊得黑影顿了顿,接着"嗖"地窜上屋檐,没了动静。
苏晚竹摸黑摸到妆台,将徽章和密信塞进贴身衣襟,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肋骨。
第二日卯时三刻,苏府门房来报,锦衣卫副使韩无夜奉命入驻,说是要彻查赵家余党。
苏晚竹在正厅见到韩无夜时,他正垂眼翻着茶盏,玄色官服上绣着金线云纹,腰间玉牌在晨光里泛着冷光。
听见脚步声,他抬眼一笑,眼尾微挑,倒像是哪家贵公子来串亲戚,可那双眼却深不见底,像口淬了冰的井。